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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GF观点 | 施懿宸、金蕾：国内外绿色期货实践现状及发展建议
碳达峰碳中和是我国实现可持续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随着我国绿色金融政策的稳步推进，绿色金融在信贷、债券、基金等领域都有了长足发展。而期货市场作为现代金融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在金融领域的重要性不可忽视，绿色期货目前也已经成为期货行业发展的重要增量。随着绿色期货品种的不断扩容以及期货经营机构在绿色发展方面的投入加大，未来期货行业的绿色步伐必将继续加快。本文主要立足于绿色期货这一新型绿色金融衍生品，介绍绿色期货的定义、种类以及发展的必要性，由此分析国内外绿色期货的发展现状和典型案例，同时结合我国绿色期货发展的机遇与挑战，从而提出我国绿色期货发展的建议。
一、绿色期货的定义与种类
绿色期货是指以环境友好、低碳、可持续发展为导向的期货合约。它是在传统期货市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金融衍生品，旨在推动绿色经济发展、应对气候变化和促进可持续发展，包括农产品期货、绿色金属期货、新能源期货等。
在国外期货市场上，绿色期货品种除最常见的农产品期货外，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碳期货、天气指数期货和巨灾指数期货等。其中，天气期货主要包括温度指数期货、霜冻指数期货以及降雪指数期货，巨灾指数期货主要包括ISO指数期货和飓风指数期货。目前在我国期货市场上已经推出了一些绿色期货品种，主要包括豆粕期货、玉米期货等农产品期货，工业硅期货、碳酸锂期货等绿色金属期货，低硫燃料油期货以及可作为生物燃料原料的棕榈油期货和菜籽油期货等新能源期货。
（二）绿色期货发展的必要性
在“十四五”时期，作为现代金融体系重要组成部分的期货市场应着力构建绿色发展新格局，开拓期货业务新领域，服务国家“双碳”目标的实现，同时应充分发挥期货市场的功能，助力新能源产业健康稳定发展，推动传统产业向绿色低碳转型升级。从可持续发展方面来看，我国期货行业的宗旨是为实体经济服务，期货行业发展绿色金融可以通过借助期货市场引导我国的实体企业向更加可持续的方向发展。
期货市场作为定价和管理风险的重要场所，具有价格发现、风险管理和资源配置的功能，在服务经济转型中承担着义不容辞的责任。具体来说：
一是优化市场资源配置。期货市场交易机制通过交割月交割和保值对冲，能够促进市场上资源的有效流动，为交易者提供安全、准确、迅速成交的交易场所，市场参与者可根据自身企业经营实际需要，合理选择需要交易的期货合约，从而达到优化资源在市场中的配置，实现市场交易的高效率运行。
二是帮助新兴产业建立客观公正的定价机制。期货价格是参与者在交易所集中交易中形成的，比现货价格更真实、更权威，并且由于期货参与者带着不同的预期进行交易，交易结果代表着市场对未来价格的看法，因此，发展绿色期货对于新兴产业定价具有重要意义。比如新能源产业需要的氢能、锂、镍、硅、钴等，上市相关期货品种可以通过公开竞价产生公正透明的期货价格，为现货市场的生产经营提供参考。
三是帮助企业优化风险管理体系。随着绿色产业的发展，企业面临的价格风险和波动性增加，绿色期货可以为实体经济提供有效的风险管理工具，帮助企业稳定经营，实现产业高质量发展。相关企业可借助期货工具规避现货市场价格风险，增强自身抗风险能力，从而减少绿色转型对企业本身经营的冲击。目前，我国不少期货公司已经开始关注绿色领域并积极进行绿色产业布局，深入开展相关产业链研究，并为企业提供场外衍生品服务以冲抵价格风险。
总之，绿色期货的发展是非常必要的。绿色期货品种的不断推出，可以促进实体经济的绿色低碳转型，从而实现绿色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可以发挥期货市场的优势，为企业提供更多有用的风险管理工具。
二、国际绿色期货市场发展现状
（一）国际绿色期货市场现状
表1 国外交易所期货品种一览表（部分）
资料来源：根据公开信息整理
总的来说，国际绿色期货市场正在快速发展之中。国外期货市场上绿色期货品种不断创新，同时与现货市场加以融合，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与监管之下，彰显出了蓬勃生机。
（二）国际绿色期货典型案例分析
1、天气指数期货
天气指数期货是指把一个特定区域的气候因子，如温度、雨量、降雪量、风速、湿度、地震等气候条件作为标的物的一种新兴衍生性绿色金融商品，它属于能源类期货交易品种，但又别于一般能源类期货，是一种非物质期货交易绿色金融品种。天气指数期货最初是1996年由美国能源企业以场外交易（OTC）的方式推出，后来随着天气指数绿色金融衍生品合约在OTC市场的日益发展和成熟，期货交易所开始引入天气指数的期货和期权交易。1999年，美国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最早正式开始交易天气指数期货。到目前为止，全球交易天气指数期货的除美国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外，还有英国伦敦国际金融期货期权交易所，和位于亚特兰大的洲际交易所等。
天气指数期货可以帮助那些易因天气变化而"感冒"的企业规避天气风险，减少天气反常带来的负面效益，甚至还能通过参与期货交易而从灾害中获利。虽然期货和保险都属于风险管理的重要工具，但是天气期货可以弥补保险机构在自然风险领域承保能力的不足，与保险产品形成优势互补的态势，为投资者提供更多转移风险的手段。天气期货可以为保险机构开展自然风险业务提供一个风险对冲的途径，提高其风险转嫁能力，从而促进保险机构开拓自然风险业务的积极性，实现保险市场与期货交易绿色金融市场的对接。
2、碳期货
2004年，欧盟开始交易碳权，2005年1月，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EU ETS)开始运作，目前已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强制性碳权交易绿色金融市场。EU ETS碳权交易可分为OTC、现货与期货市场交易等三种类型，BlueNext环境交易所是EU ETS最大的碳权现货市场，而欧洲气候交易所(ECX)则是最主要的碳权绿色金融期货交易所。在碳交易中，OTC市场流动性最高，现货市场流动性最低，期货市场流动性居中。虽然OTC市场是流动性最高的市场，但交易信息不够透明，可参考性较低，因此市场上大致以欧洲气候交易所的排碳配额(EUAS)期货为观察指标。
从交易制度来看，欧盟碳期货交易制度更完善，交易灵活性更高，交易成本也更低。欧盟EUAS合约规模为每手1吨碳权，合约期限包括月度、季度以及3~5年的年度合约，并且采取集中竞价的方式。在欧洲，电力、炼油、钢铁、水泥和造纸等受规范的产业碳排放必须符合二氧化碳的减量标准，若未达到相应的减量标准，就必须买进欧盟EUAS。从监管制度来看，欧盟碳期货市场既受到《可持续金融行动计划》《可持续金融披露条例》等气候变化法律的约束，也适用《反市场违规操作指令》《金融工具市场指令》等金融监管规则，其监管制度体系已经呈现出专业性、系统性的特点。
三、国内绿色期货市场发展现状
（一）国内绿色期货市场现状
目前我国的绿色期货市场尚处于初步发展阶段。虽然在我国首个绿色金融国家标准计划—《绿色金融术语》中并没有明确提到绿色期货的含义，但是其中提到了碳期货这一金融术语，并且由于期货市场作为现代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绿色期货的发展已经不再局限于一个概念。我国绿色期货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我国的期货行业为实体经济服务，使我国的实体更加绿色可持续发展；二是期货公司作为金融机构，自身如何实现绿色可持续发展。从整个行业促进中国实体经济可持续发展来看，我国的期货市场目前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从产品上看，我国期货市场目前已经初步构建了一个为绿色低碳服务的产品架构。在已经上市的很多期货品种中，有着许多和绿色低碳相关的品种，比如工业硅，还有可作为生物燃料的原料的棕榈油、菜籽油等，这些绿色期货品种都可以起到降碳的作用。
虽然近年来我国绿色期货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在推动绿色期货发展的顶层设计上仍然有所欠缺。由于我国步入绿色金融发展阶段较晚，虽然制定和出台了诸如《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在内的一系列促进绿色金融发展的指导文件，逐步探索构建中国特色的绿色金融衍生品体系，但是目前并没有直接关于绿色期货发展的政策。随着我国期货市场上绿色期货品种的不断扩容以及期货经营机构在绿色发展方面的投入加大，期货行业的绿色发展探索范围逐步扩大，绿色期货的相关政策也将陆续出台并逐渐完善。 （二）国内绿色期货典型案例分析
1、碳酸锂期货
被誉为“白色石油”碳酸锂是新能源行业发展必备的基础原材料，主要用于锂离子电池正极材料部分的生产。作为锂电产业核心原材料的碳酸锂，在新能源汽车和储能等领域应用广泛，被纳入国家战略性重点产品。碳酸锂市场最大的特点是价格波动剧烈，自电动汽车发展以来，碳酸锂价格经历了几轮过山车行情。上海有色网（SMM）数据显示，最近一轮是2020年底至2022年底大幅上涨，从最低3万余元／吨涨到近60万元／吨，随后在2022年12月掉头向下，至今年4月最低跌到不足18万元／吨，4月下旬又开启上涨周期，截至7月13日，价格在30万元／吨附近波动。
今年7月7日，证监会同意广州期货交易所碳酸锂期货及期权注册，同月11日，广期所发布了碳酸锂期货、期权合约及相关规则。碳酸锂期货合约的交易保证金标准采用三段制梯度设置；交割地点为碳酸鲤主产销区，包括四川、江西、青海3个省；主销区具体包括湖南、江苏、福建、广东、湖北和上海六省市；交割方式采用期货转现货、滚动交割和一次性交割方式，分为仓库交割和厂库交割。从风险管理的角度考虑，在滚动配对中沿用了强配买方的规定，保障交割月期货价格的平稳运行。
碳酸锂作为第二个上市的新能源品种，具有重大意义。一方面，它服务新能源行业，服务实体经济，助力"双碳"目标实现。碳酸锂期货上市，会发挥期货价格发现的功能，提前对未来价格做出反应，对现货价格形成影响。相关企业通过期货交易可以锁定碳酸锂的未来价格，降低现货价格波动对经营造成的影响。同时，碳酸锂期货的上市也给行业提供了一个公开透明的平台，为实体企业提供了有效的风险管理工具，协助企业实现生产经营的稳定，有助于行业长期稳健成长。相关企业可以借助期货市场更加准确地判断市场走势，制定相应的经营策略，利用期货工具控制风险，平抑价格波动对库存周期的影响，减少对产业链的伤害。另一方面，碳酸锂期货的推出，反映出我国期货行业影响力的逐步增大，反映出我国金融行业的逐步成熟。我国期货行业不仅提供了符合国家战略发展的新市场，同时也为绿色市场上的企业发展提供了更多的投资渠道，实现金融服务实体、护航绿色产业稳健发展的目标。
2、再生钢铁原料期货
再生钢铁原料是指回收料（废钢铁）经过分类及加工处理，可以作为铁素资源直接入炉使用的铁素炉料。作为唯一可以替代铁矿石的铁素资源，再生钢铁原料含铁量可达80%-90%，以此炼制钢可以缩短炼钢流程，能节省60％的能源、40％的用水，减少86％废气、76％废水和大量固体排放，是推动钢铁产业转型升级和绿色发展的重要原料。2013年，铁矿石期货上市后我国便开始了启动废钢品种研发；2019年与中国废钢铁应用协会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共同研究现货市场，多次召开论证会研讨合约定位、质量标准、交割流程等内容；2021年完成品种更名及合约规则优化设计，与《再生钢铁原料》国标要求保持一致；2022年进入期货模拟交割阶段，并正式提交再生钢铁原料期货上市申请。再生钢铁原料期货可提供从全产业链的价格信号和风险对冲工具，能够有效满足钢铁企业在稳步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中的避险需求，减少升级换代带来的企业经营波动，同时通过市场机制助力废钢市场体系的建设和废钢利用效率的提高，降低钢铁企业对铁矿石的依赖，促进战略资源的循环有效利用，促进钢铁行业绿色转型发展。
四、国内绿色期货发展趋势及建议
（一）国内绿色期货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就目前国内外绿色期货的发展来看，国外的发展已经处于相对成熟的阶段，明显领先于我国的发展。国外绿色期货发展较早，目前应对气候变化的期货品种如碳期货以及天气指数期货等早在2000年左右就已经在国外期货交易所进行上市，并且国外也制定了一系列财政支持措施鼓励企业积极参与期货交易以应对气候变化，这些措施也直接或间接地促进了绿色期货的发展。而在我国，由于期货发展起步较晚，目前像碳期货和天气指数期货等这样的期货品种尚处于紧密研究筹备中，并且由于期货交易属于高杠杆交易，国家法律体系中关于期货的法律法规尚需要不断进行完善以期金融市场能够安全平稳运行，降低市场风险。我国需要借鉴国外期货成功实践案例，在结合我国国情的基础上，引进适合我国发展的绿色期货交易品种，同时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可以借鉴国外制定一些鼓励政策，引导相关企业参与到期货交易中。与此同时，我国绿色期货发展也面临一些机遇与挑战。
机遇方面，碳达峰碳中和战略为绿色金融高质量发展带来重要机遇，以低碳发展为特征的新增长路径已成为全球经济转型的主要方向，“转型金融”也因此成为新的蓝海市场。第一，我国不断完善金融政策以推动绿色低碳发展。近几年，我国大力推动绿色金融发展的顶层设计，制定和出台了一系列促进绿色金融发展的法律法规，逐步探索构建中国的绿色金融衍生品体系。2023年11月，中国证监会、国家标准委发布的关于加强证券期货业标准化工作的指导意见提到“服务资本市场绿色发展，重点加强绿色金融领域标准建设”。虽然这些政策并没有直接针对绿色期货，但总归间接地推动了我国绿色期货市场的发展。第二，期货市场发展拥有较为完善的发展经验。我国期货行业已经发展了30多年，拥有较为完善的发展经验。第三，我国碳权交易市场的不断发展。随着我国碳权交易市场中现货以及远期品种的不断发展，碳期货品种也将推出，绿色期货品种不断增多。
挑战方面，虽然我国绿色期货的发展是必然趋势，但是发展的路上仍然会存在一些挑战。第一，我国缺乏关于绿色期货的统一标准。虽然我国目前正在逐步制定绿色期货的标准和认证体系，但是仍然缺乏明确且统一的标准，不同的机构和组织对绿色期货的定义和认证要求不尽相同。第二，专业技术人员相对匮乏。由于开展绿色期货对技术要求比较高，尤其是在风险评估方面，相关配套专业技术人员匮乏。第三，绿色期货的产品创新能力有待提高。目前我国推出的绿色期货品种相对较少，覆盖范围有限，创新能力有待提高。
（二）国内绿色期货发展的相关建议
第一，加强关于绿色期货的顶层设计，建立与完善绿色期货相关的监督管理与约束体系。立法机关及相关政府机构需要不断加强关于期货的顶层设计，建立并完善绿色金融尤其是关于绿色期货的方针政策，通过完善期货相关的法律政策，明确绿色期货相关标准以及期货交易交割机制，优化市场交易体系，降低期货市场交易成本，同时各地区要进一步贯彻落实期货和衍生品法、证券法等法律法规，加强对期货活动合规性的监管，做到期货活动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改善地区的期货经营活动环境，保护期货机构及相关企业的合法正当权益。
第二，以绿色期货市场为导向，吸引并培养具有扎实绿色期货相关专业知识和实践技能的人才。对于期货机构而言，可以通过第三方机构培养员工的“绿色”能力，同时加强期货风险评估专业人才的引进，时常开展期货技能培训，鼓励员工进行行业绿色创新，支持员工进行继续教育，不断提高工作人员的专业理论水平和业务熟练程度以服务好绿色期货及相关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对于相关企业而言，及时引进具备期货交易技能的人才，加强对员工期货交易能力的培训，提高企业的期货投资能力。
第三，强化产品供给，加强绿色期货产品创新，持续推动绿色期货品种研发上市。期货交易所作为标准化期货合约交易的场所，需要加强分类研究，努力研发更多满足不同产业客户和投资者需求的产品，同时鼓励更多符合绿色标准的商品进入期货交易交割环节，推动企业绿色转型。就现阶段而言，期货交易所应在充分借鉴国际市场经验的基础上，加快推进碳期货合约的上市，同时应稳步推进氢氧化锂、多晶硅等新能源金属板块品种的研究工作，积极研发再生钢铁原料期货、电力期货以及天气指数期货品种。
第四，进一步完善期货交易所及期货公司自有期货数据系统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构建关于期货市场参与者的风险管理框架。期货交易所以及期货公司要提高自有数据中心、核心业务系统以及期货业务系统等相关基础设施的自主可控能力，保障配套IT技术资源的充足供应，确保期货交易和相关业务能够稳定运行。同时期货市场参与者要加强企业自身ESG信息披露，精准识别分析市场风险，把绿色期货风险管理跟公司治理结合起来，确保自身能够承担期货市场高杠杆所带来的高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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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IIGF观点 | “双碳”背景下中国绿色机场的发展路径与比较分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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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金 蕾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研究员，长三角绿色价值投资研究院研究员
李 超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施懿宸 中财绿指 (北京) 信息咨询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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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编辑：李祖宜